沙澄,生于蓬莱城中村金家庄(古开元寺南,今武霖社区军干所南侧,村庄已消失),是一位地地道道农家出身的贫寒书生。他是清代开科取仕的第一批进士,也是清朝的第一位汉族礼部尚书,并在这一职位上连任顺治、康熙两朝。他“少有异征,工读成功”(《山东通志》卷人物志语),凭借个人的聪明才智,苦读寒窗十载,拼搏奋斗经年,平步跻身于当朝一品,留下了一段“十年寒窗无人问,一举成名天下知”的励志佳话。
沙澄故居沙向阳画
从寒门子弟到两朝尚书
据《山东通志》卷页人物志中记载:沙澄,字渊如,号会清,生于明朝天启元年(年);祖籍湖北襄阳,先世山东莱阳。高祖沙通,明末移居于蓬莱,祖上以磨豆腐为业,艰难维持生计,全家节衣缩食,勉强供沙澄读书。
清朝顺治二年(年),沙澄考中举人,翌年中进士,致翰林院国史院庶吉士;四年授翰林院检讨;十年升弘文院侍读,国子监祭酒;十一年升侍读学士;十三年升詹事府詹事,兼翰林院侍读学士;顺治十六年升礼部左、右侍郎,当年(年)十二月晋升为礼部尚书。
《清实录·康熙朝实录·卷五》载:康熙元年(年),沙澄续任礼部尚书;康熙二十一年(年)再任礼部尚书,先后在朝廷任职四十余载。康熙三十五年(年)卒,享年76岁(《清史稿》有传)。
封建王朝把祭天祀地等礼制看做与国家大事一样重要,故有“天子祭天地,诸侯祭社稷,大夫祭五祀”之礼典。朝廷以宾礼亲邦国,以嘉礼亲万民,史称“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”。由礼部主持的大祀、中祀、群祀,多达八十种,全靠严格的繁文缛节来一一履行。沙澄作为当朝的大宗伯(春秋以来对朝廷礼官的尊称)、礼部尚书,执掌清廷礼仪大典,条条依规循礼,不得半点差池;他能做到严谨有序,运行自如,康熙赞其“掌邦礼者,庶几不愧”(康熙十九年颁发圣旨语)。
沙澄尚书功德碑(现立于蓬莱阁白云宫戏台前)
沙澄为官数十载,一贯清廉节俭,忠于职守。他执掌科考阅卷大权,主宰考生升迁,从来不徇私情。有位官吏以某,为图晋升,半夜携金登门相求,沙澄坚辞不受且严加训诫,并借东汉杨震“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”拒绝受贿的典故,劝拒来者。一时衙门肃然,正气扬升。所以他任职多年,仍官囊萧索,两袖清风。直到荣归故里,也没置办大片房产土地。
他在朝伴君几十年,不管是任职弘文院侍讲学士,为顺治侍读讲学,还是为康熙召见顾问,奏对称旨,总是文质彬彬,应对自如;他平生忠于职守,严格自律,故而得以善终。
“川上嫡派”成佳话
沙澄作为封建王朝一代文臣,尤为尊孔崇儒,敬仰圣人。在其任职期间,多次巡视山东,曾经专门前往曲阜孔府,祭拜圣人,参学孔孟真经,并有幸与孔门联姻,结为儿女亲家。其次子沙汝洛,封为洛阳都均府知府,娶孔子六十六代孙孔兴燮之女为妻,喜结良缘。可惜沙汝洛英年早逝,留下了一支血脉,在孔门繁衍,成为蓬莱沙氏在曲阜的一脉分支。
沙澄在巡视山东泗水时,见到城东的泗水发源地,水木明瑟,风光秀丽,岸上立有孔圣人“子在川上处”的石刻,赫然醒目。他顿生灵感,回到蓬莱沙家庄,凿井得泉,故以“川上嫡派”四个大字刻于石碑,以此表达与川上之水有缘,所以“凿井得泉”;与孔家门派有缘,所以嫡结姻亲,后来传为典故,成为旧时蓬莱城西南隅的一处人文景观。(《蓬莱县志》有载)
史载:“今天子(康熙)建元之岁,徵号礼成,宣布中外百度维新,君(沙澄)益加碎励,夙夜匪懈,惟寅惟清……”身为当朝一品大员,他竭力施展抱负,为康熙盛世的一度繁荣,做出了一番贡献,受到朝廷多次钦封嘉奖。
据蓬莱阁现存的沙尚书功德碑铭记载:康熙二十五年九月,沙澄携同陪访的山东布政使官员,巡视家乡蓬莱,曾捐资修缮蓬莱阁、龙王宫、海神庙等,其善行义举,被地方勒碑铭记。碑铭至今还保存于蓬莱阁白云宫的老戏台南,是为历史见证。新中国成立后,驻军修建第一招待所时,还曾发掘出沙澄当年为捐修开元寺题词的碑铭。
《山东通志》又载:沙澄身为文官,特别注重文化事业。其秉性严谨,熟识掌故,多有著述,著有易书、《四书讲义》等。凡有制作,皆引据精祥,可惜多已失传。在康熙癸丑年(年),他曾为家乡纂修的康熙版《蓬莱县志》亲笔作序,翰墨留存至今。
蓬莱阁诗作留余韵
沙澄故后,康熙钦赐御葬,极尽哀荣;陵墓坐落在城南三里沟村东,俗称沙家茔。墓地建有石牌坊、神道、翁仲(石人)、玃兽(望天猴、石马)等高规制建筑。可悲的是,上世纪60年代,沙澄墓地遭到彻底毁坏,一应建筑文物尽数损毁,只有残存的两匹石马,今存放于蓬莱阁东侧广场路口。
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。蓬莱阁上的功德碑铭,已经漫漶不清。沙澄的故居,北靠登州府衙路南,南依戚继光故宅。北大门临街,立有两座牌坊,一是“同道立志:大宗伯坊”;二是“宠光三世坊”,曾经是登州府衙门前主干道的众牌坊之首,均已损毁。
如今的沙澄故居仅剩一排五间老房
其故居原为三进院落,规模不大,亦非豪华,仅类同一般大户人家住宅。如今的沙澄故居仅剩一排五间老房,被列为蓬莱市级文物保护单位。
沙澄一生著述不少,存世不多。民国《蓬莱县志·艺文志·卷五》载有沙澄的诗作,题为《蓬莱阁》:
海上层城城上楼,倚楼长啸动清秋。
惊涛远拍三山树,片石平分万里流。
风迅中天横独鹤,烟凝绝岛舞潜虬。
披襟不尽登临兴,浩渺余情寄十洲。
沙澄身临其境,触景生情,挥毫泼墨,直抒胸臆。诗句简约,联珠缀玉,把整个仙阁城楼、山海鹤虬尽收眼底,将一派惊涛横流、浩渺十洲寄情于胸,仙乡名胜的壮丽景象溢于言表。
一介贫寒书生、两朝礼部尚书的沙澄,生于蓬莱,长于蓬莱,效力朝堂,落叶归根。他的人生之旅,恰如他少年抒志的楹联“一肩挑昆仑,双手转乾坤”之写意,抱负远大,豪情满怀,作为蓬莱故乡的农家子弟,蹚出了一条不凡的人生之路。(沙向阳)
来源
烟台晚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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